法国大选杀出“黑马”还是“黑天鹅”？

　　历史上的法国惯以革命推动社会进程，而今天的法国于危机之下却改革艰难。在经济桎梏难破的背景之下，新一轮法国大选之战已然上演，然而选情在短短一个月间却历经风云变幻——右翼热门人选被曝出丑闻，左翼候选人遭遇党内排挤，极右翼势力异军突起，独立候选人渔翁得利——在这场押经济为筹码、持派别为底牌的暗战之下，又是谁能够笑到最后呢？

　　半路杀出的马克龙

　　目前来看，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宣布参加竞选的法国前经济部长马克龙在法国各党派纷争之中暂处领先地位。

　　根据法国Kantar Sofres民调机构的最新调查结果，目前马克龙与右翼共和党候选人、法国前总理弗朗索瓦·菲永的相对支持率为58%：42%，与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领导人玛琳·勒庞的相对支持率为65%：35%；此外，菲永与勒庞的相对支持率则为60%：40%。按照法国的两轮投票制规定，如果第一轮投票中无人获得50%以上的票数，得票率最高的两位候选人将进行第二轮对决。因而如果以上数据能够保持到总统投票第二轮，那么马克龙届时将顺利击败勒庞。

　　值得注意的是，年仅38岁的马克龙对改革法国热衷已久，而他最为著名的一个动作则是于2014年强行出台的《促进经济增长、活动及机会平等法案》（又称《马克龙法案》）。去年8月，因改革措施备受传统势力阻挠，马克龙从经济部长的位置上辞职，同时暗示将以个人身份参加2017年法国大选。此后，马克龙成立了新党“前进党”，并作为独立候选人向总统之位发起行动。

　　此后直到去年12月，马克龙的支持率始终没能达到20%，然而今年开年以后，伴随着过于激进的左翼社会党候选人、法国前教育部长伯努瓦·阿蒙的出炉以及菲永“空饷门”丑闻的曝出，宣称要弥合左右两派的马克龙越来越受到法国民众的欢迎。

　　分析人士指出，除了对手自乱阵脚的“天赐良机”，马克龙如今的高支持率还得多亏他背后力量庞大的朋友圈——他的母校法国国立行政学院是盛产法国政治家和高管的摇篮，校友遍布法国各大企业和政府之中，而这些人转向对马克龙表示支持，还是源于对目前左右两派均瘫痪无能、执着于意识形态斗争的失望。总而言之，法国人希望看到马克龙这样具有改革意识和能力的候选人。

　　对手纷纷走下“神坛”

　　当然，如若没有横空出世的“空饷门”事件，法国总统大选“最热人选”的名号或许轮不到马克龙。

　　就在不久前，菲永还在角逐总统宝座这场赛跑中处于当之无愧的首位。作为一名坚定的天主教徒、戴高乐主义者、激进经济改革的倡导者，菲永在法国民众心中的声望曾大幅领先于马克龙。

　　然而在1月下旬，法国讽刺性周刊杂志《鸭鸣报》报道称，在1998-2013年期间，菲永的英国籍太太佩内洛普以菲永秘书的名义，从国库共领取了约83万欧元的工资。虽然法国的法律并不禁止雇佣家属为议员工作，但这起事件的关键在于，并未有任何证据显示佩内洛普真正在此职位上工作过。此后在本月2日，《鸭鸣报》再次报道称菲永的一双儿女也同样曾于2005-2007年期间，以议会助理身份接受了超过8.2万欧元的报酬。

　　显然，“空饷门”丑闻重创了菲永的声誉，并已经使他丧失了大量的选民信任。虽然一切消息仍有待法国司法机关查证，但菲永的选情和民调却是一路急转直下。在1月底发布的最新民调显示，超过75%的法国人不相信菲永的辩解。

　　另一方面，随着越来越多的欧洲民众对美国的特朗普政府感到厌烦，近期拼命模仿特朗普的勒庞选举前景也不怎么光明。一直以来，勒庞不断“照抄”特朗普此前在竞选期间的策略和做派，竞选承诺也近乎拷贝特朗普套路，包括发起“脱欧”公投、恢复旧币法郎、恢复边境管控等。然而，欧洲舆论已经认为，随着特朗普政府“颠覆式新政”次第出炉，越来越多的欧洲民众会自觉抵制极端政党和政治人物上台，勒庞也将难免引发选民顾虑。

　　经济难题在于“改”

　　在过去的十年间，当欧元区各国经济逐渐摆脱债务危机影响并出现起色时，原与德国一起并称为“欧元区经济火车头”的法国却一直受着经济停滞的困扰，甚至沦为“欧洲病夫”。

　　此外，当经济难见起色，法国的失业率也连续三年处于10%以上，由就业而产生的经济问题与社会矛盾与日俱增。在这样的背景下，似乎除了劳动法改革外已没有其他能创造就业的机制了。

　　为此，马克龙的竞选纲领也聪明地着眼于改革：改革欧洲和改革法国。马克龙在最近一次的集会上喊出，不同意社会党候选人保护低等技能工作的主张。“有些工作必须消失，譬如在历史上的蜡烛工人、卖水人。”马克龙称。

　　需要注意的是，在民粹主义愈加高涨的欧洲，他的市场化改革竞选纲领虽然令人耳目一新，但也可能拖自己后腿。毕竟，勒庞所带领的极右翼势力近两年已经代替了社会党，成为工人阶级的政党。此前有民调显示，高达45%的蓝领阶层和38%的失业人群计划投票给勒庞。

　　正如法国问题资深专家薛建成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所指出，法国经济改革向来艰难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左派坚定维护既得利益——这一情况不仅体现在马克龙法案的实施中，更曾出现于由奥朗德推动的劳动法改革——二者皆因有碍劳工利益而难得民众支持。那么，马克龙如何在总统竞选以及劳工改革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将是他未来几个月需要三思而行的。

　　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大量的法国选民已然认同“法国需要改革”这件事，那么接下来法国便需要为本国选出一个能够排除万难力推改革的领袖了。